離開愛丁堡的早晨 |
一步接著一步,在一處不熟悉的小鎮、城市或是國家旅行,
以步行的從住宿的地方出發,走著走著走完一天的行程,
喜歡像是解開任務一樣,刻意鑽過沒有走過的小巷子尋找每天的目的地,
轉左、轉右、繞了一圈,然後多繞了很多圈,最後還是忍不住用了手機查地圖。
回程時想辦法忍耐不看地圖、不查方位,鐺鐺,順利回到起點,
因為開始能夠在腦海中規劃出一些路線,便多一些瞭解之後的成就感。
學習是件讓人開心的事情,想像著知識像拼圖一樣,逐漸拼滿腦海中的空白,被滿足的求知欲使人放鬆下來,雖然不是坐在教室中聆聽著老師傳授所學,但是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也能讓人覺得地圖上的誨暗之處又少了一塊,同樣如同是種學習。
尚未能夠真正通曉學習發展的每一個步驟,但從具體操作而逐漸進入抽象思考、學習技能到背誦公式,過了其中一個分界點之後,記憶力開始下降而理解力則與日俱增,若這是一種為了生存所演化的大腦策略,消退的記憶力究竟是一種退化,抑或是一種減輕生命壓力的進化,褪色的畫面騰出了更多可供寫入的空間,不願和不必要的內容潛入神經突觸的深處,被強化的連結事物的邏輯能力讓人更能因現場發生狀況作出及時而有效的反應。
換言之,矛盾的是,若行走能夠讓人感受一座城市的紋理,但腦海裡卻連路名也記不住,從中所收獲到的又是些什麼?對於街道的認識不再只是來自於名字,置身於陌生巷弄,更像依賴身體的感官作出反應,宛如純熟的駕駛能夠無意識的操作油門,有時走的方向抓對了,就不會有太大的落差,觀看行人的神情、店面的櫥窗以及隙縫竄出陽光的風景反而才是真正的收獲,而路名不是。走路,走進的是個不停更動展品的街道博物館。博物館所提供的,正是整理後關於生活所需的知識連結和想像能力,於是,我們得以從眼前收集素材,用自己的方式歸納出獨特的知識系統。
住在淡水,常會看見一些迷人的小巷子,卻一直沒有機會走過。而經過從學校畢業的這些日子,重新發現自己對追求知識智慧的喜好,雖然總是將唸書視為畏途,但漸漸才瞭解到恐懼並不相等於討厭或是缺乏能力。進入職場後的兩年,學習規範和效率該遵循的模式,試圖自我規訓及懲戒彌補缺失的部分,總是為人際關係苦惱,總是笑僵的臉,總是提醒自己多些熱情,總是往內部自燃消耗,卻看著網路上演講影片著迷,卻開心的用著新的思考工具去分析環境,卻腦海裡畫著畫著想像著身邊世界的模樣。感謝這些體悟,瞭解自己在學到新東西時的興奮和滿足,都讓心裡變得更加踏實。
離家和返家,嘗試以新的不同的路徑,描繪出心中在住宿地點周遭的地圖,穿過隧道般的小巷,走進狹窄的階梯,找尋捷徑,找尋更迂迴的路,經過超市或是不經過超市,越過橋或是走進車站,從這樣得傾向中連結到對於知識追求的喜好。在心中擁有著相似的驅力(都想要知道更多),而兩者竟也萌生一個如此雷同的問題:這些能夠做什麼?畢竟談論起在街頭的行走一不小心就會成了一種虛無的浪漫,擁有淵博的知識若是忽略真實情境,談的也只剩下虛無縹緲。
從街頭行走引起的疑問,最後也將回到街頭。對於街頭的探索,可以直接滿足冒險的渴望以及衣食住行實際的需求,知道巷子裡有什麼,也知道哪裡買食材最便宜。對於知識的追求,求知的渴望被滿足了之後,或許也應當和實際需求作連結,更進一步的問題則指出更明確的方向,究竟想要解決什麼樣的問題?
抵達這裡以後,接觸新聞最直接的管道沒有意外地變成是Facebook,雖然不免是同樣被篩選過的新聞,但從以巴衝突到台灣的媒體併購,一樣都是讓人深思而覺得有些痛心。如果說,小說家是以一把如利刃般的筆,直指人性的最深處,拓展人們對內心世界的認識以及想像而體驗另一個角色的真實生活,或許他們想要做的有一部分便是喚醒人們,因為該被解決的問題就是我們一直沒有注意到他們說的那些事情。如果近來公民運動、社會運動、環境運動、學生運動的訴求,該解決的也許便是這個社會需要被醫治。
我喜歡走在陌生的街道裡,雖然有時還是會緊張,但走過之後我享受那樣的過程;我喜歡讓腦子裡不停不停學到新的東西,雖然有時沒辦法一下子就搞懂,但理解之後滿足的心情使人放鬆。我將繼續走在新的未曾走過的街道上頭,也將繼續追求搞清楚我想要解決的是什麼樣的問題,或許這樣也可以繼續幫助我釐清自己。後來,也或許我所擁有的這些分別都不足以解決問題,但當有能力將其連結在一起,問題將能夠迎刃而解了。知識跟問題將要能夠相輔相成,在沒有明確問題之前,至少能夠繼續惡補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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