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10日 星期二

抽屜裡的小盒子也是我的博物館

國立自然史博物館-正門口

沒有一種觀點能絕對客觀,同樣地,卻也沒有任何一種想法會始終孤獨。

    在抽屜裡有一個盒子,裡面裝滿了從小到大的寶物,國中時傳的紙條、從口中落下的乳齒、國外寄來的明信片、好久沒有聽的錄音帶、上課時摺的紙飛機、老師發的榮譽卡、閃亮亮的貼紙(有些已經變形而翹起一角)或是一些忘了丟的發票,這些盒子總會阻礙了整理房間時進度,但最後什麼也不會被丟掉,還是決定擦一擦灰塵重新放回原本的角落。因為總覺得如果把它丟了,關於過去那一部分的自己,好像也就跟著消失不見了。

    到底記憶是不是被保存到這些小東西裡了,否則為何每次看見它們,心神總像被牽到從前的時空,至少像是一把鑰匙,當遺忘關起記憶的大門時,從那裡可以想起從前無比珍貴現在卻已淡忘的東西。我們就像烏鴉喜愛收集閃亮亮的玻璃一般,收集起一件件不起眼卻又不想丟棄的小小物件,直到室內的空間凌亂或是再也塞不下也不以為苦。我們像住在關於自己的博物館裡,信手捻來都是一幅場景、一則故事,一次又一次被提起也被保存。

大英博物館-埃及壁畫

大英博物館-帕德嫩神殿

    出自於一種收集的天性,人們開始保留下各式各樣的東西,從留下記憶裡的註記到滿足興趣上的喜好,後來更成了一門學科及一門專業。博物,博字作多、廣、大之意,物則為有形體的東西,於是數量、種類繁多有形體的東西即成了博物。或許可以寬鬆些的看,一間收藏並展示了許多物品的場館自然就被稱為博物館了,裡面擁有得便是一部分知識的總和,,

    雖然說,從一座博物館裡展出的內容,並不一定能與周邊城市的樣貌連結起來,卻多少能增添一個地方的深度,先不談博物館藏品所演繹出的脈絡,單是博物館這個單位,從硬體到軟體,就像是一個難以撼動的存在,會先看見他的外觀,走進去大門,然後滿載而歸的出來,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再看一眼,想著何時能再見,也想著離開以後,不論在回憶中或是在現實裡,這座博物館依然會像謹守本分的守護者一樣,不論時間如何流動,都能從故事的起源開始說起。

自然史博物館特展

自然史博物館-動物等比例模型

    參觀博物館,來自於對於知識的渴求和歷史的想望,那些早已離去的陳跡,從埃及到希臘到羅馬,從巴洛克到寫實到印象派,從三葉蟲到恐龍到猛瑪象,從羅盤到船艦到飛行器,行列式般一一出現在不同的展廳,走在展廳之間,時空流過眼前,被領航進入其中,突然間學會飛翔在琳琅滿目的展示品之間,領略各種精緻的藝術品、粗獷的骨骼或是尖端的科技,在心裡出現了一種滿足感,好像站上高處俯瞰河谷,讓風在耳邊呼呼吹過,體會到了與原先谷地裡全然不同的感受,但究竟是因被補足了什麼而感覺到滿足呢?

    對我而言,就好像許多抽象的概念終於變得具體,終於變得觸手可及,例如美術史中一再提及的派別,一再提及的畫作的筆觸、光影,從書本上的印刷感覺不到這些,只永遠像是站在門外去揣測及談論室內的擺設,但看見真實畫作時一切就瞭解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浪漫之所以浪漫,原來情感是如此透過畫筆和色彩流瀉出來,光影確實可以經由畫家之筆被捕捉到畫作裡,反過來才意識到,原本腦海裡的那些知識,也正受到共鳴而發出了本該屬於他們的光芒。

V&A博物館-展廳吊飾

V&A博物館-金屬雕花

V&A博物館-壁像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這段話並非要期許人們要終日孜孜不倦,奮發而努力不止,或許我們面對無限時常常因為感到未知而窘迫,可是如果有機會能真正站在懸崖邊望向大海,就會發現眼前無垠的湛藍帶來的反倒是遼闊,反倒給了被壓迫的心許多空間。

    在博物館中體會到的知識或許也該是如此,世界如此廣袤,超出我們所認為的,到了盡頭才瞭解原來對面還有。不該讓知識的想像困囿在填空題間,如同面對一塊空地,我們開始計算土地的價值、房子的結構、適當的建築工具、最有效率的使用方式,卻不曾思索過土地的本質,它可以是一棵樹、一個家、一件玩具或是一座星球,它可以是任何與我們息息相關的東西,價值不應總是先於本質的前面。

    博物館林林總總的藏品,輕易地向我們展示了這些,在這裡之外還有,在藏品的背後還有它代表的文化,文化則於時間的排序裡交互影響,在空間中如百花齊放,知識再也不是單線進行,它充滿無限可能,在你心之所向,知識便信手捻來,不再用作智識能力的度量標準,就像我們不會因對波浪進行力學分析後而鄙視浪花間雪白的泡沫,知識因世界的樣貌而來,由物體的形狀所生,順思緒的方向而成,若世界是知識的載體,那麼我們同樣也是,博物館將世界帶到眼前,而我們將從這裡再走回世界。

科學博物館-繪圖工具
科學博物館-展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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